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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26 2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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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海报

世界很大,但它对中国人而言,无非分为东方西方,按以往意识形态斗争为主的时期所说的一三世界之对立,已经逐渐消弭。由此来看,还是美国人福山的历史的终结论取得了压倒性胜利,亦即现今各国、民族的矛盾更多显现在非意识形态而是文化之间的对立与冲突上。经济、文化处在强势地位的英美等西方国家,在文化艺术生产上强行推销其文化模式就不可避免。就这一点来说,纵观四十年内大中华区域或东亚文化圈内部在流行文化的取舍行为表现中,即可看出端倪。70年代开始的中国大陆对港台流行音乐和电影甚至发型、服装样式的模仿,到后来对日本、韩国流行文化的追捧,再到今天内地经济崛起后台港文化的逐渐褪去,这都反映出马克思式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历史规律。中国在崛起,但是以英美文化为代表的西方文化,对包括中国在内的非发达国家依然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英伦对决》这个汉语的题目有些跑偏,倒不如theforeigner来的更为直接,意即以成龙为中心的那个外国人。所以以此可知,电影是以西方人的视角来看待中国以及中国人成龙的。故事比较简单,成龙(关先生)上大学的女儿在一次爱尔兰针对英国的恐怖袭击中死去。成龙为给女儿报仇,开始了自己以暴制暴的单独行动,最后恐怖分子被打死。成龙作为电影主角,但并不是以往成家班那种特有的成龙式喜剧电影,他只是在以中西资本合谋中的被雇佣者而已。所以,此电影成龙风格不明显,同时它也是成龙由于年纪问题而不得不考虑转型的过渡时期的一种文武并重的电影模式。这样的电影,和20年前成龙的打斗、出生入死地上蹿下跳有着极大的不同。

《英伦对决》作为纯商业片,必然以追逐最大化利益为宗旨。又由于它的中外合资的性质,使得此电影充满了东西方文化交汇、融合以及矛盾纠结的特点。

故事的发生地放置在英国,爱尔兰的独立运动一直是英国社会动荡的最大原因。以此为表现对象,容易让人理解,并且纠结复杂的民族矛盾,自然给电影带来了潜在背景上的复杂与深刻。以暴制暴的思想就有了它存在的理由和根据。

在现代社会,西方就是人类个性化追求的发源地,继之而起的就是个人私利的神圣不可侵犯,个性主义、个人主义是其社会伦理的一个基本价值诉求。这为西方动作片的打斗、冒险提供了充分的合理化注脚。个人可以为了自身权益挺身而出与邪恶作斗争。所以成龙自己制作炸药,骚扰袭击爱尔兰籍的副部长就有了价值观的依据。再者是西方政治体系中的三权分立,使得行政立法司法互相制约,于是政府就不再以完全正面的形象出现成为可能。于是在此电影中,成龙对抗的不仅仅有恐怖分子,更有隐藏在政府中的高级官员,他们和恐怖分子沆瀣一气,成为合谋与共犯。这也是西方体制下电影剧本编纂中常用的方法。决不类似中国政府一定代表着正义与良知。

这样的动作、犯罪题材的电影,总会出现日常伦理与法律规章的冲突。这也很可以理解,在尊重个体权益的情况下,个人利益受损时,奋起还击就带有了更多的法律以及伦理意义上的合理性。所以这类犯罪打斗题材的电影总是徘徊在伦理和法制的边缘(人的某种绝境)。主人公在退无可退之后,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以暴制暴的合(伦)理合法的还击。于是成龙首先找内政部的副部长,孤身一人寻找恐怖分子,开始了他忍无可忍的反抗(因为政府不作为,自己的全家都被各种外在颠沛而失去生命)。一切有其伦理正义可寻,这是情节发展的基础。而这些,是庸常平稳的社会生活中的普通人难以做到的。于是,这样的犯罪动作片,就承担了文字版的武侠小说同样的功能意义——抚慰(麻痹)人心,它成为成人童话一样作用的替代物。

《英伦对决》也是成龙电影标签逐渐淡化转型的表现。由于年纪,成龙近年开始在电影制作中偏向文戏,上蹿下跳的玩命镜头逐渐减少,这和李连杰前几年也希望转型一样,只不过李连杰的身体现在已经到了疲惫不堪的状态。

当然,成龙饰演的人物毕竟是华人,电影也部分地表现了中国文化对成龙的影响以及成龙在异质文化中东西方文化间的某种冲突和矛盾,虽然这样的表达是以隐形的方式而展开。比如中国人对孩子的爱,对家庭的重视。成龙女儿的死是成龙陪着上大学的女儿到商店买衣服而不幸被炸死。成龙的家里有死去的亲人的照片以及贡品和祭奠的香火。以此表现失去女儿对成龙的毁灭性打击。使他有不作“顺民”的充分理由。西方也有对子女之爱,但与中国文化之下的华人有着巨大差异。再者,电影的前半基本在展现成龙的中年人的灰色人生,从对其头发的化妆就能感受到。卑微的普普通通的华裔中国饭店的小老板。做事隐忍、老实善良。在他游走在政府各个部门时,鞠躬成为他一直重复的动作。一个桥段是他和副部长见面,副部长伸出手要握,而他只是对之鞠躬——东西方巨大的文化差异由此展现。握手,是基于平等与信任之上的交流,鞠躬则是东方文化特有的对权力的尊崇,等级社会中对权力的膜拜。

商业片是典型的媚俗的制作,当然这种媚俗并不是奴颜婢膝一味讨好观众,而是在思想深度的开掘、形式的创新方面成为庸常化、客厅交际闲谈、工作之余的消遣的产物。在商业片的制作中,编剧和导演只要能给观众提供一些套路化模式化的人物及情节就够了。

导演表现的个人——政府之间对抗的叙事母题。这在西方的电影中比比皆是,并且近年来韩国人也学会了这种模式化创作。《第一滴血》系列是这种题材叙事的典型代表。这样的母题叙事当然和西方的文化环境极其文化传统有关,这类题材的片子在中国内地是绝难见到的。

性+暴力的母题。这尤其是动作电影犯罪题材的基本配置,它在不同的国度和不同的时期有其不同的变种出现。性,需要漂亮性感的女性承担另一个角色,(当然还得有潇洒英俊的男性)比如邦德系列片子里,邦德女郎仅仅是花瓶而已,但是性的两段吸引的是浮世男女,票房一定不会太坏。再就是暴力,它可以演化为非主流的异端思想,反社会的犯罪行为,甚至以各种面目出现的“革命”,它们可以以荷尔蒙和力比多的形式散布。在中国的革命史叙事中,“革命+恋爱”就是此类变种的标配。

再比如《英伦对决》表现出的大团圆结局。成龙终于给女儿复仇成功,并且让副部长也身败名裂,正义得以伸张,罪恶被涤除干净,世界回复到和平安宁的原状。这样的电影就是以各种炫技的打斗,紧张刺激的情节,漂亮的美女型男,来使被终日役使的普通观众陷于白日梦幻之中,顺便也做一把偶尔的意淫式的英雄。

然而,我们大家都一样,理性时,我们批评这类商业片的某种无聊与庸俗,可我们需要放松而忘记日常烦扰的时代背景时,它就成为贾瑞手里的那把镜子,给我们以抚慰,以虚幻的爱意。它虽然虚假,可我们依然觉得温暖,尤其在寒气袭人的凛冽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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